戈壁灘上的青春之歌 --來自天津援疆扶貧一線的見聞(二）

　　在地處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塔克拉瑪干沙漠的策勒縣和于田縣，有這樣一群從大城市來的年輕人，他們響應國家脫貧攻堅的召喚，肩負著天津援疆扶貧百萬只肉羊產業項目重任，遠離城市生活的繁華和舒適，用心、用情幫助維吾爾族同胞養羊脫貧，把自己的青春樂章奏響在戈壁灘上。

　　在羊圈睡了一個月的“羊倌”們

　　2019年5月12日，那是一個令天津食品集團援疆干部終生難忘之夜。

　　夜里11點，沙漠風口的策勒縣，9級沙塵暴刮得昏天黑地，打得人喘不過氣來。7輛運羊的卡車在夜色和風沙中抵達策勒縣新疆津墾奧群農牧科技有限公司，這是天津援疆扶貧百萬只肉羊產業項目用于育種的首批2000只優良基礎羊。

　　“當晚的任務是把羊卸車進圈，喂水喂藥，觀察防疫。”津墾奧群公司經理王權鋒年僅27歲，他和郭奇、張秀松等援疆青年是這晚的主力隊員。天津食品集團援疆負責人戴士友是56歲的老同志，在現場指揮和年輕人一起奮戰，鼓舞了大家的士氣。

　　完成卸羊進圈任務，這在風和日麗的時候都不是件容易事，更何況被裝在車上連續四天四夜跑了幾千公里，沙塵暴之夜它們驚恐又疲憊。當人們鉆進裝載3層羊的卡車，往下趕羊，羊往后使勁退。這些成年的母羊、公羊個個體壯驚人，很多公羊體重達100多公斤，一般人根本不是對手。小伙子們累得氣喘吁吁。

　　在于田縣木尕拉鎮多胎肉羊擴繁場，天津食品集團“五統一技術服務隊”的負責人常延賓(左一)和援疆干部范秋潯(右一)、維吾爾族技術員亞森(左二)正在和羊場負責人(右二)交談檢查羊群的情況。

　　大家一碰頭，羊趕不下就往下拽。幾個人一組，有的在后邊推，有的前邊拽，用盡十八般武藝，衣服頂破，眼鏡丟失，人們都很狼狽。在風沙、中肉搏四個半小時，終于將2000只羊拽進羊圈。“護理羊只要緊。”他們顧不上歇息，馬上給羊喂水、喂藥，進行觀察，一直到天亮。連續3天，幾個小伙子奮戰在羊舍，加起來才打了幾個小時的盹。

　　王權鋒介紹，運來的基礎羊要防疫隔離21天，其間要一點點喂飼料，防止應激反應，還要隨時觀察羊只精神、吃料情況，不能有一點閃失。當時公司宿舍樓在建，在外住又太遠，他們就住在羊舍，一住就是一個月。“幾千只羊夜里一起嚎叫，羊糞的氨氣味刺眼鼻，蒼蠅蚊子叮，沒食堂連續吃泡面。”王權鋒回憶當時的場景。

　　和田地區津墾牧業有限公司36歲的經理楊建禮深有同感。他說，基礎羊是個寶，通過擴繁讓貧困戶有好羊養是他們脫貧的途徑。當地惡劣環境使種植業沒有增長的空間，而畜牧業由于當地羊種退化，母羊一年一胎，公羊一年才能育肥，不賺錢。他們扶貧的優質澳湖羊，母羊兩年可產3胎6只羔羊，生長期才5個月。所以每次來基礎羊，大家都像照料孩子般日夜呵護，吃苦受累，心里高興，因為奮斗扶貧很光榮。

　　艱苦是躲不過去的“必修課”

　　不到新疆不知道中國有多大，不到塔克拉瑪干不知道沙漠有多狂。天津食品集團在策勒和于田有30多名援疆扶貧干部，其中80%是年輕人。

　　在策勒縣治沙種草現場，津墾廣大農業有限公司經理郭岐和援疆干部郭磊在深一腳淺一腳地指揮推土機平沙丘。沙塵暴、干旱少雨、荒漠給和田地區帶來了貧瘠，當地一年300多天的惡劣氣候和每平方公里月均降塵124噸的沙塵暴，時時考驗著年輕人的精神和意志。

　　天津食品集團在新疆的5家肉羊養殖產業化項目公司都建在沙灘上，遠離城鎮和村莊。津墾牧業公司李強說:“公司籌建時十分艱苦，冬天凍人，夏天風沙刮人;到和田市跑一個手續來回近400公里，聯系點事開車一起步就幾十公里外;沒有食堂，經常是跑十幾公里買整箱的方便面充饑;人們在家每天可以洗澡，但在這里就成了奢侈，最長有20多天洗不了澡。”

　　天津援疆扶貧百萬只肉羊產業項目在當地開展了多種技術培訓，以使當地貧困戶就業的員工掌握日常交流及技術用語。津墾牧業公司的維吾爾族員工、大學生比麗克孜普通話說得好，圖為她利用晚上時間授課。

　　艱苦是這里每個人躲不過去的“必修課”。“援疆干部都要先到羊圈養羊、熟悉羊，掌握養羊工作流程后才能到各個崗位工作。人少事多，要一人身兼數職，成為多面手。”戴士友說，養羊扶貧是中心工作，所有崗位都要圍繞中心。

　　援疆的項煜、李淳、何淑琴人稱“三朵金花”。初見她們，一眼就能看到惡劣氣候給容顏打上印記。她們剛到新疆時，同樣也被安排了給羊喂飼料、稱體重、打防疫針、清掃羊舍等工作，有時還要抱住羊，弄得一身臟臭，十分不適應。在這里，香水和時髦衣服都遠離了姑娘們，每天照顧好羊只，是她們最在意的事。現在，她們都分別承擔著財務、辦公室、管理等好幾項工作，同時還繼續承擔著養羊的一部分工作。扶貧工作有苦也有樂。一次，她們給羊喂當地大棗，有幾只大羊吃完后竟然“噗”的吐出了棗核，姑娘們笑得前仰后合。

　　“不到新疆貧困地區，體會不到國家扶貧政策的偉大。”援疆青年何歡、常正宇、喬世強和老同志吳軍回憶，剛到和田貧困地區，被貧困戶的困境深深觸動，幫助他們脫貧過上好日子的使命和責任感油然而生。青年們有的代表單位走訪貧困戶送去米面油，有的和貧困戶結親戚掏腰包幫他們養羊，有的花錢給家遠的貧困戶買電動車。

　　“做好本職工作，擴大養羊規模，是對貧困戶最好的幫助。”天津食品集團在新疆推行現代化、集約化模式和全方位的服務建設肉羊產業，這些80后、90后成為主力軍。

　　天津“五統一下鄉技術服務隊”的隊員們，每天開著4輛汽車分別到羊場(舍)指導幫助貧困戶養羊。負責人常延賓說，他們每天要跑幾百公里，給兩萬多頭羊防疫、測孕、量體重、配比飼料;無論白天還是夜里，都要幫助難產的羊接生。那天，范秋潯來到于田縣木尕鎮多胎肉羊擴繁場，一上午給200多頭母羊做了B超測孕。他說，蹲在羊圈里一天測孕五六百頭羊是常態，測后還要指導幫助。蘇布日負責配種，每天下鄉入戶，免費給羊配種，還舉辦培訓班教貧困戶掌握配種技術。阿熱帕提都是動物醫學專業的維吾爾族大學生，負責給羊診病。天氣漸冷，不少羊患了肺炎。隊員們不管白天黑夜一個電話就趕赴現場。

　　當地貧困戶們現在都感受到了天津援疆養羊扶貧的效益和真情實意，可剛開始時他們卻不認可這些城里來的年輕人，“我們養了一輩子羊，你們能比我們強?”和田津墾牧業公司青年員工木塔力普是強拉著自己父親養扶貧澳湖羊的。天津“五統一下鄉技術服務隊”不厭其煩地做貧困戶們的工作，幫助科學養羊，隨時提供多種服務，羊兒長的又快又壯。木塔力普家養羊6個月，生了32只羊羔，賺了兩萬多塊錢。對比過去大大改善，現在貧困戶們積極性頗高，搶著養羊。他們感謝黨和政府幫他們脫貧，紛紛拉著扶貧的年輕人到家里做客喝茶聊天，情誼濃濃。

　　“我們沒有虛度年華”

　　“左手一指昆侖山，右手一指塔克拉瑪干。”援疆青年響應國家號召奔赴扶貧一線，到了戈壁灘，“一天二兩土，白天不夠，晚上都給補”的艱苦環境，遠離親人、語言不通和環境寂寞，時刻在考驗著他們的意志。

　　記者接觸了20多名30歲左右的青年，他們談起工作精神抖擻，對艱苦工作和惡劣環境沒有膽怯，他們說，這一輩子能趕上為小康社會參加脫貧工作，是一生回憶起來都有價值的事。而一聊起數千里之外的親人和家庭，都眼眶紅潤，有的禁不住淌下淚珠。

　　在于田縣木尕拉鎮多胎肉羊擴繁場，天津食品集團“五統一技術服務隊”技術員李二穩正在用手持B超機給母羊測孕。

　　戴士友負責援疆扶貧5個公司，2018年春節就沒有能回家過春節，近期又將有2萬多只基礎羊進疆，要擴場地、建羊舍、備飼料，他說，2020春節鐵定是走不了。吳軍的岳父去世，他沒能看上一眼。這些援疆的“老”青年們以身作則，新青年們也以扶貧工作為重，克服重重困難。王權鋒推遲了一年結婚;楊建禮和李強說今年春節要接基礎羊進場，同時又是母羊產羔高峰，不回家了;李淳是新婚后就報名來新疆的;項煜、何淑琴為了讓大家吃到家鄉菜，每次休假從天津回來，都會大包小包地帶上天津當地食品，還主動給大家包餃子、做天津素丸子。

　　思念是一種親情，也是一種激勵。何歡、喬世強等人說，孩子小，老人需照料，他們惦念家人，但又不愿意同家人聯系，怕家人惦記。不敢通視頻，這邊人又黑又瘦，看見孩子又怕掉淚，尤其孩子哭鬧或有病時。他們有的是家里支持自愿報名來的，有的是工作需要做了家里工作來的。到了和田后，親人們的支持，讓他們倍感溫暖。家庭有大事或出了問題，家人們都瞞著他們擔了起來，等事后才告訴。“扶貧工作有成績，95%應記在家人身上。”“我們在外干不好扶貧工作，不只對不起國家，也對不起家屬的支持與付出。”

　　天津食品集團在新疆各項目公司，兩年來招聘了十幾名當地維吾爾族大學生，還有20多名實習生，在家鄉參加扶貧工作，他們和家人都非常高興。他們有的當獸醫、搞擴繁、做檢驗、做文員，同時都還承擔著維吾爾語的翻譯工作。比麗克孜普通話說得好，白天在辦公室做文員、管資料，晚上主動承擔公司維吾爾族員工生產、生活、技術等的普通話培訓。語言的溝通不僅方便了工作，更是促進了民族團結。青年們將青春、智慧和汗水灑在扶貧一線，他們說:“我們沒有虛度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