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臥底傳銷保健品公司:沒有事業的男人 豬狗不如
嘭!防盜門重重地被拍上,我被關在一間三室一廳的民房里,這里是幸福9號公司松江團隊的宿舍。
幸福9號,根據的宣傳,這是一家致力于打造全球孝養老人最多的養老機構。但是,根據記者的調查,利用“會銷”模式向老年人兜售保健品,是他們相當大的一項業務。
所謂的“會銷”,簡單來說,就是通過禮品、健康吸引老人,然后向老人兜售各式各樣的保健品。保健品的價格不菲,一單產品就要一萬多元。很多老人其中。幾萬,十幾萬地花費,有些老甘情愿,但他們的子女卻覺得這是一個。因此,看看新聞最近收到了近兩百條關于保健品的投訴。
一名負責做飯的老太操著濃重的湖北口音給我介紹。緊接著,我收到了一份禮物。一個企業宣傳冊,還有兩個碗。對,是吃飯的兩個碗,還有一雙筷子。
一百三十平米的宿舍,連我在內總共住了十二個人。其中兩個女孩兒一個房間。剩下兩個房間,每間房4個男生。我被分到了一個上鋪,這個鋪位剛剛空出來。做飯的老太太告訴我,這個男生剛離開。她勸我好好干。
男生、女生嘰嘰喳喳地哼著歌,聊著天。就像大學宿舍一樣。畢竟在這個團隊里,包括我在內只有三個人是八零后。其他清一色的是九零后,臉上還留有青春痘。
陳小朋年紀最小,只有18歲。去年的時候他可能還只是個孩子,但現在穿著白襯衣,黑西褲,皮鞋擦得锃亮,正在努力裝扮得成熟一些,都市一些。
他們無一不熱情地和我打招呼,臉上洋溢著年輕人的興奮和沖動。他們主動叫我吃飯,主動幫我夾菜。每個人都無比真誠。
一張張年輕的臉龐透露著友好,就像剛入學時我的大學同學。所以此刻,我很難將他們和賣保健品給老人的推銷員聯系起來。在那些老人的子女口中,這些賣保健品的青年像是一樣糾纏著他們的父母,反復兜售那些昂貴的硒片、魚肝油、納豆。
十幾個人一起合唱這首《朋友》,一起拍著手,望著我。有那么一個瞬間,我心里竟有些。
這些來自全國各地的年輕人,來到上海的時間都不長,最長的兩年,最短的一個月。他們學歷最高的是大專,陳小朋只有初中畢業。所以在上海,他們能找到這個傳說中一個月能賺一萬塊錢的工作,實屬不易。
“真的,在這里好好干,你線歲的孫力拍著我,叫我大哥,同為河南老鄉,似乎感情更為親近一些。
“肯定比在河南打工賺得多,今天晚上你去看看我們的大會。你就知道了。真的。”
晚上的大會在虹口。我和孫力,陳小朋從松江坐九號線幾乎穿越了整個上海。他們幾個全部是白襯衣,黑西褲,但每個人手里多了一個很商務的包。這種包看著非常高檔,黑色的,扁平的,夾在腋下。走在上,看著和房屋中介的打扮差不多。孫力說,這很時尚。說著,另外一個人從包里掏出了兩個碩大無比的月餅,要分給我們吃。
列車在上海的地下疾行,一站站呼嘯而過。他們坐成一排,啃著月餅,玩兒著手機。孫力說,他還沒看過東方明珠。
幸福9號公司一個月要開一次這樣的會,所有門店的員工都要參加。在上海他們有近兩百店,主要分布在菜場周圍。原因很簡單,這里是老人的主要活動區域。那里也是他們競爭的戰場,因為根據看看新聞Knews記者觀察走訪,在上海,平均一個菜場附近起碼有三四家不同的保健品門店。這個送雞蛋,那個送大米。這個量血壓,那個做足療。總歸,萬變不離其,賣保健品。
“這是吳曉波專門給我們的專供酒,很珍貴。今天,月銷售破十萬的員工都可以領到。”
大會在一個老舊的三星級酒店舉行。公司的領導在臺上扯著嗓子叫喊。這種酒不見得珍貴,但是會場有近五百人,今晚,這瓶酒在他們看來就是強者的標示牌。
的員工頃刻發出了山呼海嘯般的歡呼。音響放出了《小蘋果》特有的節奏感。所有的員工搖擺起來。
而孫力十八歲就從河南駐馬店的農村出來打工。總裁的過去和現在激勵著孫力。“有很多人說我們是騙子公司,說我們騙老人錢。但我們的是什么?是讓天下老人健康幸福。”
“我也曾和你們一樣,沒錢,沒地位,沒資源,我們除了比別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沒可走!”
總裁像布道者一樣,了近一個小時。我注意到,有些人的眼眶有些濕潤。這種樸素的勵志故事,讓這些大部分來自農村的青年有著強烈的代入感。
大會結束,我們走在上海的街頭。孫力借著機會,偷偷抽了根煙(公司不允許抽煙),吐了口煙圈,他信心滿滿。
深夜十點,一群白襯衣,黑褲子在狂奔。他們要趕上最后一班地鐵。地鐵晃眼的燈,渾濁的風,包裹著我們。我不停在想,拋去“騙子”的名聲不講,這群剛到上海的青年如何看待這份工作?如何看待那些老人?他們又怎樣設想自己的人生?后來,我才知道,在這座城市,有太多的故事我們不清楚,不熟悉。現實遠比小說要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