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歲確診乳腺癌,我仿佛經歷了三次重生
倘若把苦難看作命運的饋贈,從錯愕面對到坦然接受,筱 慢用了 8 年。
筱慢是一位對外漢語老師,今年 29 歲。21 歲還在國外讀大二時,她被確診為乳腺癌,在青春的年紀,她的經歷猶如過山車,三度患癌,三次重生。
歷盡劫波,筱慢已經能用更加平和的心態面對疾病、面對生活、面對未來。
「生活就像一個數學模型,也許我因為區間的限制,注定無法求得其他人那樣的高峰值,但我仍有權利和能力,去憧憬在限定區間內所能達到的最優解!贵懵f。
從校園到病房
我第一次與癌癥遭遇,是 21 歲。
2012 年,我正在新加坡國立大學讀大二,念統計專業。作為一個理科學渣,學統計的確讓我很頭大,但是豐富多彩的社團活動和課余生活給我帶來的快樂,遠大過了專業課給我的焦慮。
跳跳街舞、去打工 + 旅行、選修一些我喜歡的文科課程等、和朋友一起做一堆傻事……整個世界對我來說都充滿新奇,仿佛每個角落都在招手,向我敞開著大門。
大學時我在街舞社團
圖源:作者供圖
那年 6 月,我想增加更多的人生體驗,暑假便沒有回家,在學校周邊咖啡館找了一份做店員的小時工,借住在朋友宿舍。
有天晚上,半夜三點,我躺在宿舍單人床上,無意間觸碰到了自己右乳,發現皮膚表層有個硬邦邦的腫塊,那一刻,緊張隨著指尖蔓延到了全身。
發現了異常,媽媽便督促我馬上回國檢查,我跟咖啡館的老板說,有急事得回國一個月。
沒想到,這一回,就是整整九個月。
現在回看,倘若我的人生是一張折成 90 度的紙,我正站在對折線上。
回到廣東,爸媽帶著我直奔醫院。經過一些檢查,當地的醫生對我們說:「去北京吧,我們這里只有全切這一條路,我要對姑娘負責!
來不及多想,當天下午,我們全家三人匆忙收拾了幾件衣服,晚上便降落在了北京首都國際機場。
想來,當時醫生那么說,可能是「不忍心對我點破」。
到了北京某三甲醫院,主治大夫看我如此年輕,馬上重視起來,伸手一摸,她臉色便一沉,寥寥幾句,就安排好了住院和各項檢查。
八年前,醫院乳腺科病房和護士站格局,在我腦海中依然清晰。墻上掛著的每個病房的責任護士和住在里面的病人名字,八人病房里有臺要高仰著頭才能看清的小電視……
記得最清楚的,是擺放在護士站旁的那一套桌椅。
坐在那張椅子上,我得到了主治大夫最終的確診結果。
「檢查結果出來了,還是直接告訴你吧。我覺得你比你媽承受能力強……你親自跟你爸媽說吧。嗯……的確不太好,是浸潤性的乳腺癌,要立馬手術。」
那一瞬間,我在臉上成功地對著醫生擠出了一個微笑。不過,表面的平靜,是為了掩飾內心洶涌。我迎著主治大夫關切的目光點點頭,轉身回到病房,呆坐了好久。
很快,主治醫生安排好了由手術、六個療程的化療以及 30 天放療組成的、為期 9 個月的治療方案。
還好,沒過多久,我就接受了 21 歲的自己患癌的事實。沒有感到過度恐慌,甚至隱約還為能休學一年什么都不干而感到興奮。
年紀輕輕就患癌是一件令人沮喪的事,但正是因為我還年輕,在生活和事業上「一無所有」,可能更能坦然和輕松地接受這次生命里的偶然。
當然,最焦慮的是我爸媽。
他倆當時都還未退休,只能請了長長的事假在北京照顧我。除了醫藥費,在北京治病最大的花費是房租,一間小小的、簡陋的一室一廳,一個月就超過 5000 。當時情況發生得突然,錢上讓我爸媽傷透了腦筋。
多年之后,我媽才告訴我,她一個從來不愿意求人的人,也不得不向別人張口借錢。
2012 年時,乳腺癌的治療技術已經日趨成熟,我所在是醫院也有能力做保乳手術,我逃過了做全切手術的命運。
8 月份做完局麻的保乳手術,又發現腋下淋巴有轉移,所以,緊接著,我又做了一次全麻的腋下淋巴清掃,這讓我的右臂在好幾年間,一直反復腫脹疼痛。
保乳手術沒有造成多大的痛苦,但腋下淋巴清掃形成的巨大創口,前后經歷了 3 個星期左右才基本痊愈。
9 月,我開始了正式的化療。
困擾很多病友的化療掉發,沒對我造成多大負擔。在醫院門診,我見到過很多在做化療但不舍得剃頭的病友,頭發特別稀少,甚至裸露出大面積的頭皮,這讓我堅定了開始掉發后干脆去剃個光頭的想法。
某天下午,我正坐在床上看書,手指插進發絲兒間輕輕一捋,好幾綹發絲就留在了指縫間。我跳下床,對我媽說:「走,剃頭去!」
帶著些許興奮和刺激,我喜提人生第一個大光頭和兩頂厚密的假發。做這個決定不是我不在乎外貌,相反,是因為我太愛美了。
那時我想,與其哀嘆曾經美麗逐漸消失,不如去找尋一種全新的美麗。
朋友給畫的漫畫光頭
圖源:作者供圖
初到北京求醫還是盛夏,不知不覺,窗外的落葉飄了下來,接著,就是白雪皚皚的冬季。在北京完成整個治療療程時,已經是 2013 年 2 月了。
可能說出來有人不相信,第一次患癌的九個月,于我并不難熬,甚至是一段「閑適而愉悅」的時光。
我和媽媽在放化療期間,租了一間離醫院只需步行五分鐘的房子,同一小區里住的都是所謂的「老北京」,大部分都是早就開始享受退休生活的爺爺奶奶。每天早晨我們七點多起床,和他們一樣去趕早市,在熙熙攘攘中領略著北京小攤販的豪爽脾氣。
2012 年北京的冬天,我和媽媽
第一次看到下雪,非常開心
圖源:作者供圖
也是在那段時間里,我開通了自己的博客,還斷斷續續地考了一個 CFA (注冊金融分析師)一級證書。
回首那段經歷,讓我覺得,生病和生命中遭遇到的其他大事沒什么不同,就像高考考砸了,被公司裁員了,投資失敗了……都是人生不可預計之事。
在已改變的人生軌道里,找到新的樂趣和追求,是從苦痛中走出來最快的途徑。
完成第一次治療后,我帶著重生的喜悅,迫不及待地回到了校園,繼續為了走入金融行業而奮斗學業,但從病痛之中走出來的我,卻未曾想遭遇到了巨大的心理危機。
回到生活
治療的過程中,我把治療結束當做堅定的目標,可等出院,完成了這一目標,我卻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了。
2013 年 5 月,我頂著一個驚世駭俗的平頭回到了校園。我竭力想要回歸原來的生活,回到街舞社團、像以前那樣熬夜唱 K 和宵夜、與同學一起為競爭激烈的實習名額拼命、繼續用自己的雙腳去丈量世界……
可大病之后,諸多身體的限制和夜里不斷襲來的對復發的恐懼,讓我失去了恣意人生的膽量,我想要趕上其他同學的步伐,卻力不從心。
頻密的乳腺、婦科復查和持續進行的內分泌治療,使醫院繼續與我的生活深度重合。
保乳手術和腋下淋巴清掃在皮膚上留下的傷口,盡管已經恢復得差不多,可長長的疤痕仍清晰可見。
不敢穿無袖的衣服,也遠離了泳池,我突然從一個在街舞社團蹦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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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王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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